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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零六十四章(1) 白也诗剑两无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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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走到那个双臂环胸的魁梧男子身边,纷纷介绍起自己的名字和道号。
君倩笑着拱手还礼,“久仰大名,幸会幸会。”
白登就觉得有些无趣,虚头巴脑,眼前这汉子,除了可能确实听说过高耕和青宫山,久仰谁的大名,自己?还是连化名都是新鲜出炉的曾错?
不过既然是身在落魄山,白登也不敢如何表露心情,至于高耕更是开始与那汉子掰扯几句天气和风景的废话。
山顶远处栏杆那边。
“白先生,你跟君倩先生,是怎么成为朋友的?”
“比较投缘。”
因为那边一大一小的对话内容,都没有用上心声的手段。
先听到的那个称呼,“白先生”?其实判断不出什么。
天底下姓白的练气士,数得过来?
君倩?!
若是浩然任何一个别处,也没什么,可是在这落魄山,在陈山主的自家地盘上边……
本来学那魁梧男子背靠一旁栏杆的高耕,霎时间挺直腰杆,动作飞快正衣襟,脸色肃穆沉重。
银鹿更是被小米粒的“君倩先生”,跟耳畔敲锣打鼓一般,浩然刘十六,老秀才的嫡传弟子之一,到底是什么根脚,蛮荒天下山上,未必都清楚,但是仙簪城岂会不听说一些山巅消息?银鹿此刻心情复杂至极,既畏惧得肝胆欲裂,又有几分“同乡”亲近。
只有可怜贵为一座陆地龙宫龙子龙孙的白登,还被蒙在鼓里。
高耕和银鹿都很纠结,要不要告诉好友那个恐怖的真相。
远古奇异最凶悍,只驱龙蛇不驱蚊。
白登见到“此人”,跟瞧见斩龙人陈清流,有区别吗?
唯一区别,就是一个只是斩杀,一个杀了再吃、或是吞入腹内再绞杀吗?
陈清流三千年斩杀的天下蛟龙,可能都曾是这位魁梧男子早年“吃剩下的”?
高耕与银鹿屏气凝神,一起与这位“君倩先生”作揖。
这次他们俩都补上了师门,或是用上了旧道号,“流霞洲青宫山高耕,拜见刘先生。”“蛮荒仙簪城银鹿,拜见刘先生。”
君倩笑着伸手虚按两下,“高耕,我们都是落魄山的客人,就不用这么客气了。银鹿道友,我们可算落魄山的半个自家人,就更不用客气了,你觉得呢?”
高耕觉得很有道理,自己一颗道心终于守住不崩了!
银鹿道友觉得前辈刘十六说啥都是顶天大的道理。
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
远处黑衣小姑娘又与貂帽少年有问答。
“白先生,你打得过两个拳头钵儿大的君倩先生吗?”
“以前打得过,现在打不过,以后打得过。”
“等到小鱼干吃完呢?”
“那还是打不过君倩。”
玉璞境高耕心湖内,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。这颗道心,不要也罢。
人间有几个练气士,敢说自己“曾经”与“将来”都打得过刘十六?!
他还姓白!
一顶虎头帽误我太甚!
已是鬼物的银鹿差点当场被吓死,就这么魂飞魄散。
前些年,曾有浩然白也,就在那扶摇洲,一人剑挑几王座来着?
唯有白登真幸运,可以啥都不知道。
早知如此,他们仨还不如陪着陈灵均喝顿大酒呢。
君倩双臂环胸,面带微笑,“还有事吗?”
高耕与银鹿就识趣拉着好友白登,各自拽着白登的一条胳膊,下山去了。
来时从容,去时匆匆。
白登一头雾水,高耕以心声颤声说道:“喝个酒?”
银鹿斩钉截铁附和道:“压压惊!”
白登疑惑道:“你们怎么回事?”
走下神道,去往宅子那边,白登问道:“不是去找景清道友喝酒?”
高耕与银鹿对视一眼,我们白登道友,傻人有傻福呐。
银鹿笑着解释道:“何必让景清道友破费酒水钱,哥几个关起门来喝酒。”
山顶那边,小米粒好奇问道:“白先生,听我们景清说,你是剑客,不是剑修?”
白也笑道:“以前只是剑客,现在也是剑修了。”
成为剑修,白也其实只有对一件事提得起兴趣,争取早点跻身十四境,好问剑于大道青天,还礼周密。
至于头顶戴着的虎头帽,以前是被老秀才坑了,假传圣旨,说至圣先师反复叮嘱提醒,务必要等玉璞境才能摘掉。
只是等到跻身玉璞境,白也逐渐习惯了玄都观那边剑仙一脉道官们的玩味眼神,不知是谁传出去的,说他用心练剑,跻身玉璞境,就是为了摘掉那顶滑稽可笑的虎头帽,白也就想着晚几天也无妨,不然只是跻身玉璞境而已,难道自己还需要来一场“仪式”庆祝庆祝?等到跻身了仙人境,白也就又想着不如一鼓作气跻身了飞升境再说,反正在这之前就不打算出门游历了。
不曾想君倩说要带他一起走趟浩然天下的宝瓶洲。
一来二去,白也就始终戴着这顶虎头帽了。
在人间与谁为敌?问剑一场?只是谁敢主动找自己的麻烦?以白也的冷清性格,总不能吃饱了撑着故意为自己树敌。
要说收取弟子,给谁传授学问或是剑术,白也其实更怕这类麻烦,曾经认真设想过这种场景,却发现根本无从教起。
“白先生,我考你一个谜语吧?一个人有两个门打通的三间屋子,这个人站着的屋子,都是用得着的物件家伙什,隔壁一间屋子,不太一样,屋子可大了,有些有用,有些没用,有些主人记得起来,外人都不清楚,有些连主人都记不住了,但是外人反而记得住。最后那第三间屋子呢,就更神奇了,有人有时觉得打开房门,里边是是彩色的,一定漂亮极了,有人有时觉得里边一定是灰蒙蒙的,甚至是黑漆漆的,一点意思都没有,都不想打开哩。白先生,你猜猜看,三间屋子分别叫啥?”
白也笑着不说话。
小米粒安慰道:“随便猜,猜不着也没什么,这可是我一大箩筐谜语中最难猜的,谜底难度,至少可以排前三!”
白也说道:“谜底是不是昨日,今天,明儿?”
小米粒眼睛一亮,将最后的小鱼干都递给白也,由衷赞叹道:“白先生,你猜谜的本事,跟好人山主一样厉害!”
白也笑着只是拿过一半的溪鱼干,问道:“是谁教给你的谜语?”
小米粒嚼着鱼干,摇头晃脑,后脚跟轻轻磕着栏杆,“几乎都是好人山主教给我的,不过刚才问白先生的这个谜语,是我自己想出来的。”
白也笑道:“小米粒,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,天地间以一棵椿树为界,分出南北,北冥有鱼,南冥有池,鱼化为鸟,背可载山岳江河,在其背小如芥子舟船,负重栖息于池,鸟随海运而徙于南北间。”
小米粒惊叹道:“人间还有这么大的鱼啊,见多识广的好人山主,都从没跟我说过这个志怪故事呢。”
白也点头道:“这条大鱼,体型庞然,可能跟哑巴湖酒水的名气一般大了。”
小米粒使劲点头,哈哈大笑起来。
白也问道:“小米粒,你会向往那种神通吗?”
小米粒使劲摇头,“不会啊,我喜欢待在家里,不喜欢出门远游。”
只说冬春天,每天早上起床,她拳法不精,境界太低,连一条暖乎乎的被子都打不过,总要跟有俩帮手叫“困意”和“冷飕飕”的被子
每次跟它们打一场架才能艰难胜出。如果不是有清晨巡山的职责,她估计要睡到日上三竿,那会儿她也有了俩帮手,分别叫太阳公公和枝头鸟雀。
白也点点头,表示自己知道了。
他伸手揉了揉小米粒的脑袋。
小姑娘赶忙转过头,摸不得摸不得,个儿会长不高的。
不曾想白也主动弯腰侧过头,小米粒伸手拍了拍虎头帽,再歪着脑袋,哈哈大笑道:“今儿不长个儿,那就明儿再说吧。”
白也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,眯眼而笑,抬手轻拍膝盖,只是没有说什么。
君倩靠着远处栏杆,是啊,今朝酒,峨眉月,明日愁,愁长三千丈,青冥浩荡不见底,畏途巉岩不可攀,使得白也不得开心颜。
小米粒眼睛亮亮的,满脸涨红,竖起耳朵,轻声问道:“白先生,是在酝酿那种一说出口就可以千载留名的诗篇么?”
白也摇头笑道:“既然练剑了,就好好练剑。先前就与君倩约定,以后我只会偶尔喝酒,再不作诗了。”
君倩叹了口气。
再无白也诗无敌,人间寂寞几千秋。
小米粒听到白先生这么说,就有点伤心,还有丁点儿失落。
伤心,是小姑娘觉得白先生好像有些伤感。
至于米粒小的失落,是因为米粒来见白先生,她是有私心的,哈,确实难为情。
小米粒就是想与白先生熟悉了,好帮着自家落魄山讨要一篇脍炙人口的诗歌呢。
毕竟自己在落魄山这么久了,还不曾立下寸功。
暖树姐姐总是表扬自己,裴钱也会经常将自己的功劳记在那本功劳簿上边,可她又不是傻瓜蛋,知道她们是逗自己开心呢。
不过没啥,反正读了那么多兵书,三十六计背得滚瓜烂熟了,建功立业这种事,明天再说!
今天能够跟白先生聊了这么多,已经开心至极!
于是小姑娘就让白先生伸出一只手。
虎头帽少年还是摸不准小姑娘的想法,不过仍然笑着伸出手掌,猜测小米粒,是不是会从袖子或是棉布挎包变出瓜子、小鱼干。
不料小米粒只是抬起手握拳,低头呵了一口气,再往白先生手心轻轻一敲,摊开手,如放一物,“哈,白先生,别伤心,我借你些开心和高兴!”
白也笑了笑,握起拳头,挥了挥手腕,“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。”
不知不觉,光阴流逝,一大一小就这么聊着,人间已是明月夜,落魄山中月色多。
小米粒轻轻摇晃着双腿,无忧无虑,在自己家里看着远方。
白也问道:“小米粒,你说是不是人间很很多像你这样的人,很多不像你们的人,我见与不见,你们都在人间,各有各的悲欢离合。”
小米粒伸手挠着脸颊,自己是出身哑巴湖的大水怪嘞,腼腆道:“大概是的,吧?”
没有听到白先生继续说话,她转过头,再抬起头,原来发现身边的白先生,站起身,伸了个大大的懒腰。唉?白先生莫不是要作诗?书上不是有个说法,俱怀逸兴壮思飞?
白也低头笑道:“不是作诗。不过以后白也递剑,也算诗文。”
小米粒使劲点头。默默记下了这个说法,以后用得着。她曾经与刘瞌睡借过个说法,直到今天还没还给他呢。闯荡江湖,出门在外靠朋友,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。
虎头帽少年伸出一只手,昔年浩然白也,如今青冥天下的剑仙,朗声道:“大运兴没,群鸟夜鸣,月下有谪仙,鼻息干虹霓。山中诸君且停杯,请见我辈剑客挥手决浮云,举动摇白日,指挥旋青天!”
君倩闻其大言,只是会心一笑,好友白也自然仍是白也,生平喜好以剑客自居,不过是脚下换了一条道路。
书生底色,以平常心,结道果。
最终成为真正的剑仙白也。
就在此时,君倩听到白也略显尴尬的一句心声。
“君倩,我好像看到了某地某人刚刚成为剑修,我与之对视,见他心中开了一朵青莲。”
君倩一愣,然后恍然大悟。
原来如此!
想来昔年观道观的藕花福地,如今落魄山的莲藕福地。
福地内的那位“少年剑修”,与福地外的剑仙白也,其实皆是见到了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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