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零三章 打架之人,是我师父_剑来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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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百零三章 打架之人,是我师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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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那道身影,“你要以规矩阻我行事?”

  那位与小道童道脉不同的大天君冷笑道:“规矩?规矩都是我订立的,你不服此事已多年,我何曾以规矩压你半点?道法而已。”

  小道童恼火不已,原地打转而走。

  突然又有一颗脑袋窜出来,痛心疾首道:“被外乡人窝心,被自己人堵心,气煞我也,真真气煞我也。”

  小道童真正动怒之后,便直接引发了倒悬山高空的天地异象,天上云海翻涌,海上掀起巨浪,神仙打架,殃及无数停岸渡船起伏不定,人人惊骇,却又不知缘由。

  早已在山脚大门那边设置小天地的倒悬山大天君,淡然说道:“都适可而止。”

  崔东山这才彻底走入剑气长城。

  有些芝麻绿豆大小的道理,与倒悬山拳头最大的掰扯清楚了,那就身前万般难事,皆有人主动持刀帮着迎刃而解了。

  可崔东山依旧心情不佳。

  那个小道童,道法也就那样,却来历不俗,不提小道童的师父,其中一位与小道童牵扯极深的某个存在,是白玉京极高处的大人物,崔东山其实不顺眼挺多年了。

  只是一想到自己只能不顺眼,却没办法立即将其按在地上教做人,只能再等等,等那机会的到来,崔东山便觉得自己实在窝囊了些。

  自己这般讲理的人,交友遍天下,天底下就不该有那隔夜仇啊。

  再想一想崔瀺那个老王八蛋如今的境界,崔东山就更烦闷了。

  所以脸色不太好看。

  裴钱忧心忡忡问道:“说话难听,然后给人打了?出门在外,吃了亏,忍一忍。”

  崔东山摇摇头,难得没有与这位大师姐说些打趣言语。

  文圣一脉,恩怨也好,教训也罢,师徒之间,师兄弟之间,无论谁无论做了什么,都该是关起门来打板子的自家事。

  我文圣一脉,从先生到学生,何曾为了一己私欲而害人间半点?

  什么时候,沦落到只能由得他人合起伙来,一个个高高在天,来指手画脚了?

  文圣一脉,何谈香火?

  当真说错了吗?

  没有!

  别说是整座浩然天下,只说最小的宝瓶洲,又有几人知晓那落魄山,到底挂了几人画像?

  百年以来,其罪在那崔瀺,当然也在我崔东山!

  也在那自囚于功德林的落魄老秀才!也在那个躲到海上访他娘个仙的左右!也在那个光吃饭不出力、最后不知所踪的傻大个!

  若是将来我崔东山之先生,你老秀才之学生,你们两个空有境界修为、却从来不知如何为师门分忧的废物,你们的小师弟,又是如此下场?那么又当如何?

  依旧是那么举世皆敌,孑然一身,挺直腰杆,独自仰头望向一个个天上人吗?

  我崔东山?

  他日死守宝瓶洲,一旦有那一洲陆沉之大忧,老王八蛋终究暂时不能死,崔东山可死。

  裴钱小声问道:“到底怎么了?你与我说说看,我能帮就帮,就算不能帮你,也可以给你摇旗呐喊。”

  崔东山笑了笑,“一想到还能见到先生,开心真开心。”

  裴钱点点头,然后一板一眼教训道:“那也收着点啊,不能一次就开心完了,得将今日之开心,余着点给明天后天大后天,那么以后万一有伤心的时候,就可以拿出来开心开心了。”

  崔东山突然笑了起来,这一次是真的开心。

  因为他突然记起,自己先生,好像这辈子最擅长的一件事,便是活下去。

  崔东山抬头张望起来。

  剑气长城,他还真是第一次来。

  听说那个忘了是姓左名右还是姓右名左的家伙,如今待在城头上每天喝西北风?海风没吃饱,又跑来喝罡风,脑子能不坏掉吗?

  一想到自己曾经有这么师弟,当真又是个小忧愁。

  崔东山眯起眼,“走,直接去城头!那边有热闹可瞧。”

  裴钱怒道:“天大的热闹,比得上我去觐见师父吗?!”

  崔东山一脸无辜道:“我先生就在那边啊,看架势,是要跟人打架。”

  裴钱一跺脚,哭丧着脸道:“这里的人,到底怎么回事嘛,就知道欺负师父一个外人!”

  裴钱深呼吸一口气,握紧行山杖,率先奔走如飞。

  崔东山鬼鬼祟祟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符纸,转头与一位师刀房上了岁数的女冠微笑道:“借的借的,我其实很穷的。”

  一艘符舟凭空浮现。

  崔东山趴在栏杆上,喊道:“大师姐,嘛呢?”

  裴钱抬头一看,愣了一下,大白鹅这么有钱?她便高高跃起,以行山杖轻轻一点渡船栏杆,身形随即飘入符舟当中。

  距离那座城头越来越近,裴钱捻出一张黄纸符箓,只是犹豫了一下,还是放回袖子。

  师父就在那边,怕什么。

  让师父瞧见了,倒还好说,不过是一顿板栗,若是给师娘瞧见了,落了个冤枉死人的不好印象,还怎么补救?

  二话不说,就给师娘咚咚咚磕头,估摸着也不顶事吧。

  崔东山坐在船头栏杆上,双脚晃动,大袖飘摇。

  少年就像这座蛮荒天下一朵最新的白云。

  剑修,都是剑修。

  视线所及,满眼的剑修。

  天底下杀力最大、杀敌最快的练气士,就是这些家伙啊。

  裴钱只敢探出半颗脑袋高出栏杆,还要用双手护住脑袋,尽量遮掩自己的脸庞,然后使劲瞪大眼睛,仔细寻觅着城头上自己师父的那个身影。

  那套自创的疯魔剑法,应该还是差了些火候,还是晚些再耍吧。

  不着急,等自己先有了那头师父答应过要送她的小毛驴儿,再带着李槐他们走过了好几趟的江湖,再攒钱买把真正的好剑,在这期间还要与某个白头发文斗几场,急个锤儿嘛,以后再说。

  城头之上。

  大小赌棍们,一个个呆若木鸡。

  见过足够心黑的阿良,还真没见过这么心黑到令人发指的二掌柜。

  押注那一拳撂倒郁狷夫的赌棍,输了,押注三拳五拳的,也输了,押注五拳之外十拳以内的,还是输,押注他娘的一百拳之内的,也他娘的输了个底朝天啊。别提这些上了赌桌的,就算那些坐庄的,也一个个黑着脸,没半点好,天晓得哪里冒出的那么多脑子有坑的有钱主儿,人不多,屈指可数,偏偏就押注百拳之后陈平安胜过郁狷夫!还不是一般的重注!

  在剑气长城,押注阿良,好歹坐庄的还是能赢钱的,结果现在倒好,每次都是除了寥寥无几的鬼祟货色,坐庄的押注的,全给通杀了!

  那个二掌柜从头到尾,便没出一拳,反而任由郁狷夫拳出如虹,如今她已经递出不下百招。

  不过二掌柜不讲半点良心,全给浩然天下的路边狗叼走了,而他们这些人,若是不昧着良心的话,若是愿意实话实说,那么二掌柜虽说只守不攻,不出半拳,但是打得真是好看。

  金身境的年轻武夫,能够将躲避拳罡、或是那硬接一拳,打得如此行云流水,气势十足,只说架势气度,好似剑仙出剑,也算二掌柜独一份了。

  可大爷们是来挣钱的啊,你二掌柜陈平安打得再好看,能当钱花吗?能白喝十壶百坛的竹海洞天酒?

  有赔本输了个精光的老剑修开始撺掇难兄难弟们,“这场打架过后,咱们找个机会,将陈平安套麻袋打一顿吧?”

  有人无奈道:“这家伙贼精,到时候谁套谁的麻袋,都不好说,咱们倒是可以大伙儿一起凑钱,雇个剑仙偷偷出剑,更靠谱些。”

  于是有人便试探性建议道:“听说剑仙陶文最近跟这二掌柜翻脸了,好像是分赃不均来着,而且陶文是出了名的谁的面子不给,不如花钱请他出手?不然的话,寻常剑仙,不太愿意为了些神仙钱就出剑的,毕竟这个挨千刀的二掌柜,还有个大剑仙师兄啊。”

  又有精明老道的剑修附和道:“是啊是啊,仙人境的,肯定不会出手,元婴境的,未必稳妥,所以还得是玉璞境,我看陶文这般性情憨厚、耿直爽快的玉璞境剑修,确实与那二掌柜尿不到一个壶里去,由陶文出手,能成!何况陶文从来缺钱,价格不会太高。”

  仍然有人犯嘀咕,“那陶文,万一没与二掌柜翻脸呢,到时候咱们还不得被那二掌柜一锅端喽?”

  一时间人人义愤填膺,开始群策群力,很快就有人提议道:“那就婆娑洲剑仙元青蜀?婆娑洲是亚圣一脉的地盘,跟二掌柜这一脉不太对付,成不成?会不会比陶文安稳些?不都说元青蜀嫌弃酒铺坑人吗?”

  “元青蜀估计还是悬乎,我看高魁不错,跟庞元济关系那么好,估摸着看二掌柜碍眼不是一天两天了。”

  突然有人幽怨道:“天晓得会不会又是一个挖好的大坑,就等着咱们跳啊?”

  有人叹息,咬牙切齿道:“这日子没法过了,老子现在走路上,见谁都是那心黑二掌柜的托儿!”

  其余人都沉默起来。

  除了最后这人一语道破天机,以及不谈一些瞎起哄的,反正那些开了口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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