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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九十六章 自古剑仙需饮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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英灵?
反正不太可能是姜尚真。
若说姜尚真遥遥掌观山河,盯着自己这边的动静,很正常,悄悄来了这边却不现身,绝对不是姜尚真的作风。
关于玉圭宗在书简湖的谋划,姜尚真先前在壁画城那边开诚布公,泄露了一些天机。
陈平安信了七八分。
所以暂时姜尚真可以算是友非敌,就算不是什么朋友,也不会算计谋害自己。
说句难听的,姜尚真真要杀自己,不比自视为剑客的那具青衫白骨更轻松?
如今他陈平安面对一位元婴,也就只有逃命的份。
而姜尚真却是桐叶洲出了名喜欢杀元婴的上五境。
陈平安心中叹息。
默默告诉自己,别急。
修行不是喝酒,大口喝小口饮都不碍事。
可饭要一口一口吃,路要一步一步走,钱要一颗一颗挣。
书生跟着起身,舒展筋骨,“好人兄,你这是两把本命飞剑?剑修本就是天底下吃金吞银的行当,寻常的剑胚子,靠门派送钱送物,养活一把,已经是极致,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?就靠这游历万里、打家劫舍的勾当?看来是与我一般,靠着谱牒仙师的出身,宗门栽培还不济事,就打着历练的幌子,一次次当野修添补家用?”
陈平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望向北方,说道:“先前为了救你离开,亏大发了,现在怎么说?”
书生搓手笑呵呵道:“我那法袍和三张符箓落在了敌人之手,自然是要去讨要回来的。”
陈平安瞥了他一眼,“有道理,那咱们依旧各走各的路,你去讨要遗失之物,预祝木茂兄在这鬼蜮谷扬名立万,我呢,就老老实实捡我的漏。”
书生哎呦一声,“这哪里成,我与群妖是结了死仇的,这一露头,还不是要被群起而攻之,一个个失心疯杀红了眼,我到时候处境更惨,不行不行,没有好人兄为我压阵,我这心里不踏实。说来奇怪,有好人兄在身边,我就胆气十足,上天下地,龙潭虎穴,都不惧!”
陈平安问道:“你现在没了傍身的法袍符箓,我带着你,有什么意义?拖累吗?”
书生抬起手掌,浮现一物,然后另外一袖赶紧翻摇,以灵气将其笼罩遮覆,竟是一把紫sè小飞剑,笑道:“山人自有压箱底的法宝。此剑名为紫芝,仿自我们北俱芦洲一位大剑仙的飞剑,不是剑修的本命飞剑,气势却胜似飞剑,用来假装大剑仙吓唬人,那是一绝!是恨剑山的绝技,浩然天下独一份的绝活,名气之大,与三郎庙铸造的护身灵宝甲,不相上下!”
陈平安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长剑,“我需要你吓唬人吗?拿出一点诚意好不好?”
书生悻悻然收起那把气势惊人的紫芝,又翻转手掌,多出一件螭龙钮铜印的小物件,神sè悲壮道:“这是最后最后的压箱底物件了,将其砸碎,便有一条战力惊人的螭龙降临,翻山倒海,不在话下。就是只能消耗一次,这还是我与那位崇玄署管钱师妹赊欠而来的云霄宫宝库重器。”
陈平安看着这位木茂兄。
书生微笑对视。
陈平安有些怀疑,若是真正搏命厮杀,自己有几分胜算?
在避暑娘娘的广寒殿那边,觉得有七八分,现在看来,至多五五分?
原因很简单,那把紫芝,的确是仿品,不是什么山巅剑仙的本命物,用来吓唬元婴修士最合适不过。
可用来杀金丹修士,更是合适不过了。
加上那枚不知深浅的螭龙钮印章,若是交由真正的书生来用,厮杀起来,对方攻防兼具,若是对方再拥有一件品秩更好的法袍,再套上一件兵家甲丸覆盖身体的宝甲?毕竟那件所谓的百睛饕餮法袍,只是眼前这位书生用以遮掩耳目的伪装而已。一位极有可能是天生道种的崇玄署真传,下山历练,岂会没有祖传法袍宝甲护身?
书生眼神幽怨,满脸委屈说道:“好人兄为何不说话了,莫不是见财起意?我反正打不过你,就只能再掏出法袍和灵宝甲,用来保命了。”
“说好的铜印是你最后一件压箱底宝贝?”
陈平安说道:“有钱真是了不起,我怕了你。”
书生叹息一声,“我那师妹说过,出门历练,既然本事平平,言语就更不能与人处处交心。”
陈平安说道:“走吧。”
书生摩拳擦掌,“去搬山大圣的山头,还是那地涌山找回场子?”
陈平安说道:“沿着那条黑河,找一找老龙窟。”
书生疑惑道:“为何?”
陈平安开始沿着山脊往下走,缓缓道:“地涌山的那座护山大阵,已经给你扯了个稀烂,群妖如今肯定聚在了那头搬山猿的山头,说不定地涌山那位辟尘元君,要么已经将家底死死藏好,要么干脆就随身携带,搬去了盟友那边。去地涌山喝西北风吗?还是去搬山猿那边硬碰硬?再给它们围殴一顿?”
书生以拳击掌,赞叹道:“对啊,好人兄真是好算计,那两鼋在地涌山大战当中,都没有露头,用好人兄你的话说,就是半点不讲江湖道义了,所以即便咱们去找它们的麻烦,搬山猿那边的群妖,也多半含恨在心,打死不会救援。”
陈平安冷笑道:“我现在担心的,是给你宰了吃掉的避暑娘娘,她背后的靠山会不会赶来。说说看,到底是何方神圣?”
书生嘿嘿笑道:“是位鬼蜮谷的老元婴yīn灵,在北边诸城当中,名气颇大,都敢不听京观城城主的号令,生前是位神策国的大将军,功勋卓著,活着的时候,一辈子从来没被人称赞过什么用兵如神,但是此人死后,被后世兵家誉为运兵用正不用奇,青史上评价很高。如果不是他效忠的蠢皇帝中了离间计,要他强行率军出击,害他一家青壮老幼三十余口,一并战死沙场,牵一发而动全身,那是一个相当关键的转折点,不然骸骨滩战事的最终结果,还真不好说。”
书生停顿片刻,有些惆怅,“至于避暑娘娘是怎么攀附上的这位英灵,我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,不知道喽。”
一位枯瘦老僧凭空出现在老鼋身边。
相较于山丘一般的老鼋,老僧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。
但是落在陈平安眼中,老僧气象之巍峨,老鼋才是小如芥子的那个。
老僧双手合十,佛唱一声后,问道:“两位施主,能够让老僧将此鼋带回大圆月寺内?”
书生笑道:“我无所谓,得听我这位兄弟的,他点头了才作数。”
老鼋开口哀求道:“和尚救我,救我,我知错了,以后一定在寺内安心修行佛法,千年万年,都不敢擅自离开了。”
老僧望向陈平安。
陈平安一样只是与老僧对视,问道:“知不知错,我不在乎。我只想确定这老鼋,能否弥补这些年的罪孽。”
老鼋想要说话,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言语。
老僧始终双手合十,点头道:“贫僧可以代为保证,以后老鼋之修行,补救之后,会行善事,结善果。只比现在杀它了事,更有益于这方天地。”
陈平安不再言语。
老僧面露笑意,点了点头,然后望向对岸,佛唱一声,默念了一句回头是岸。
当这位身材矮小却袈裟宽大老僧转身之时,老鼋与他已经不见了踪迹。
书生则随手驭回那方没了“立足之地”的下坠铜印。
陈平安站在原地,陷入沉思。
书生笑道:“好人兄,你真是胆子大,知不知道这位高僧的根脚?”
陈平安摇头道:“不知。《放心集》上并无记载,我也是路过那片桃林,才第一次知道鬼蜮谷有一座大圆月寺。”
书生双手揉了揉脸颊,感慨道:“如果崇玄署秘录没有写错,这位老僧,是咱们北俱芦洲的金身罗汉第二、不动如山第一,老和尚站着不躲不闪,任你是元婴剑修的本命飞剑,刺上一炷香后,也是和尚不死剑先折的下场。换成是我,绝不敢这么跟老和尚讨价还价的,他一出现,我就已经做好乖乖交出老鼋的打算了。不过好人兄你的赌运真是不差,老和尚竟然不怒反笑,咱哥俩与那大圆月寺,总算没有就此结仇。”
陈平安缓缓道:“能证此果,当有此心。”
书生头疼不已,哎呦喂一声,“好人兄莫说这些,我是道家子弟,最听不得这些。”
陈平安突然吐出一口血水,走到没了老鼋术法支撑、有融化迹象的冰面上,盘腿而坐,抓起一把冰块,随意涂抹在脸上。
仍是七窍血流不止。
陈平安怔怔出神,脸上有些笑意。
书生蹲在不远处,瞪大眼睛,轻声问道:“好人兄,这般魂魄激荡、筋骨震颤的处境了,都不觉得半点疼?”
陈平安扯了扯嘴角,眺望远方,“我说是挠痒痒,你信吗?”
书生使劲点头,“信!”
内心则腹诽不已,道爷我信你个鬼。
书生开始默默计数,想要看一看,那家伙脸上的鲜血到底什么时候停止流淌。
陈平安转头问道:“那覆海元君?”
书生笑道:“给我捆在了一根捆妖绳上,随叫随到。”
陈平安眼神古怪。
书生笑眯眯道:“只许好人兄有缚妖索,不许我杨木茂有捆妖绳啊?”
书生伸出一只手,手中浮现出一根雪白绳索,轻轻一抖,极远处的冰封河面之下,魁梧女子被甩了出来,然后仿佛被人拽着头发一路狂奔,几个眨眼功夫,就给书生拽到脚边。
陈平安眼皮子微颤。
这家伙身上到底有几件“压箱底”的法宝?
书生问道:“怎么处置她?好人兄你发话,我唯马首是瞻!”
陈平安说道:“只要她愿意自己打开洞府,就可以活。”
书生点点头,对那小鼋笑道:“听到没?”
但是那女子却做出一个古怪举动,看了一眼陈平安后,转头望向书生,“我要你发个毒誓,才去开门。”
书生大笑不已,伸出手指,收敛了笑意,咳嗽几声,一本正经道:“好好好,我杨木茂对天发誓……”
女子突然放声痛哭起来,“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,你们都是骗子!大骗子!”
陈平安眯起眼。
书生神sè微变,突然一笑,“算了,饶过她吧,留着她这条小命,我另有他用,大源王朝正巧少一位河婆,我若是举荐成功,就是一桩功劳,比起杀她积攒yīn德,更划算一些。”
离了陈平安很远后。
她突然小心翼翼说道:“仙师为何不趁着那人虚弱,杀了省事?”
书生五指如钩,一把抓住她头颅,怒道:“道爷我还需要你教做事?!”
只觉得头颅就要炸裂开来的女子哀嚎不已,苦苦求饶。
书生将其抛开,嘀咕道:“他娘的如果可以杀掉那家伙,要我付出半条命的代价都愿意……可是大半条命的话,就不好说了,更何况……万一死了呢?”
有些心烦意乱,书生一巴掌拍去,将那个前边带路的覆海元君,打得了个狗吃屎,又一脚将其狠狠踹向前方。
在水中翻滚不已的女子,好不容易停下身形,都没敢起身,只觉得生不如死。
书生这才罢休,说道:“还不快快赶路!”
书生一拍脑袋,面露苦笑,手中多出一颗并未含在嘴中的辟水珠。
露出马脚了。
不过也无所谓了。
反正那家伙从头到尾,就没想着跟随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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