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一〇六章 大江歌罢掉头东(五)_赘婿宁毅苏檀儿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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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一〇六章 大江歌罢掉头东(五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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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低声道:“其实江湖上一直有两种说法,也有说那心魔宁毅,实际上是不懂武功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一说法早有流传,以讹传讹,现在愈发绘声绘色了。”谭正笑了笑,“众人说心魔不懂武功,是因为他早年便开始经营军务,出手不多。但你若追索当年,便该知道,宁毅在‘心魔’这一外号之前,尚有一匪号,被叫的是‘血手人屠’,你且想想,得杀了多少人,有多凶残,方才能有这等满是煞气的外号?绿林间啊,有取错的名字,不会有取错的外号。更何况这些年来,我们与圣教主提起那宁毅的传闻,他总是笑而不语,为何?你要知道,圣教主也极少跟人谈及周侗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谭正这样一说,李彦锋也就明白了,点点头:“我听说圣教主当年约战周宗师,但周宗师始终不曾应战,后来周宗师刺粘罕而死……圣教主是尊重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与心魔也是一般,早些年,大光明教与心魔有过冲突,几次是咱们这边居于下风,但两人同为当世宗师,未必没有惺惺相惜之感。这些年圣教主北上抗金,与西南走的也是一条路……但这次若是黑旗的人真来了江宁,圣教主说不定便要考虑与这些小辈对抗的事情,他的心思,其实比较复杂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谭正与李彦锋说起这些私密的事情,微带白发的脸上笑起来,更为亲近。李彦锋想了想,目光坚毅:“但是家父死于黑旗之手,若有机会,我是不会放过那心魔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有机会的。”谭正拍了拍李彦锋未曾受伤的一边肩膀,“圣教主也不会放过他,我觉得啊,以后天下太平了,几位宗师,必有一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两人从读书会闲聊到这些事情,之后谭正让李彦锋回去休息,转身离开。出了这处院落之后,走得不远,便也看到了正从附近宅院中出现,准备上马车的孟著桃,两人打个招呼,发现彼此其实没什么重要事情后,谭正开口:“一道走走?”

        孟著桃点头应下,举步前行,让马车在后头跟着:“谭公从猴王那边出来?听说他又挨揍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圣教主先前也在,竟没能将刺客留下,出手的像是吞云和尚。”谭正道,“若非知道孟兄性格,我差点要猜测,他后头两次挨揍,是孟兄花钱雇的凶手,如此一来,吞云收钱办事,也就解释得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孟著桃笑了笑,他性情豪迈,看李彦锋不顺眼时,当场就打了,对其它的却是懒得解释:“……吞云为何要杀他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在老夫看来,有三个可能。要么,吞云和尚不是吴启梅那些人请的……是刘光世的对家请的。当然,此事颇大,不好多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吴启梅派来的一帮人,还真是倒霉……第二个可能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吞云收钱办事,李贤侄得罪过的人请了他,这是另一笔交易。那这件事就单纯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年轻人得罪的人多,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。”孟著桃神色平淡,“第三个可能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跟第二个可能差不多,他私下里得罪了吞云,因为某些原因,又不肯说,吞云非得做了他,也是有可能的,李贤侄这人心思重,偶尔有所保留,咱们猜来猜去,反倒没什么凭据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吞云和尚行刺李彦锋的这个举动,如果仔细探究其实会有不少的可能性蕴藏,李彦锋说起城内局势,将话题随意引开,谭正便也顺着他说些口水话。其实他年老成精,何尝看不懂李彦锋那点小小的心思,此刻倒是微微的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孟著桃只是一笑:“三十出头的年轻人,顺风顺水,又借势打开一片地盘,爱把聪明挂在脸上,不奇怪。”他道,“将来吃点亏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谭正也是一笑,两人沿着街道往前走,前方的夜色之中,又是火拼引起的动静,孟著桃挑了挑眉:“卫昫文又在趁乱报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谭正叹了口气:“孟兄弟,你说,咱们这边,真的会与何文打起来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孟著桃想了想,他看着前方:“谭兄……你说,何文他是真的……想走读书会的那条路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夜色之下的长街蔓延,前方的城池,烟火延绵,一片黯淡而混乱的景象。

        借着西南提出来的口号,公平党因何文而起,也因此迅速地扩大,对于这场剧烈的斗争,人们都会说何文一家未必打得过其它四家。然而在西南的理论伴随着他无可置疑的强大战绩扩散开来的这一刻,离开了何文与公平的旗帜后、离开了西南的名义之后,公平党这一庞然大物还真能顺利延续吗?

        在这一刻,这是夜色中许许多多的人,都在面对的疑惑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同一时刻,新虎宫。

        处理完李彦锋的事情,回到这边后,许昭南登门拜见。

        双方对坐饮茶,在与何文决裂三天之后,似乎是仔仔细细地想过了整个问题,这一次过来的许昭南,看似闲聊的话语之中,也隐藏着极度严肃的神态。

        林宗吾跟他轻松地聊完了关于李彦锋的事情,待到许昭南正襟危坐,开始拱手后,林宗吾微微一笑:“许公但说无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昭南有罪。”许昭南拱手俯身,沉默良久,“此次……摆脱王先生北上请圣教主出山,为的是在战场之上用到圣教主的教诲。只因西南大战之后,那华夏军军人,借着周宗师的训练之法,小队作战,个个皆能为斥候,此事若不解决,将来我等难以与之一战,而事实上,公平党五派,我方高手最多,他们性情桀骜,战场之上不好统御,因此一是借圣教主的智慧,训练他们,而是借圣教主的威望,也能压住他们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此次公平党大会,原本也以为五方合力,会平平稳稳,接下来便可全力练兵。谁知何文喜怒无常,突然倒戈、倒行逆施……若是外头打起来,我们其实并不害怕,但偏有一事,如今何文扯虎皮做大旗,对外称黑旗之人已至,站在了他们的一边……若真是如此,咱们这里,便不得不早做准备。而若是正面对抗真的开始,咱们这里,能以堂堂之势压服黑旗的……其实并不算多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许昭南缓慢而谨慎地陈述着想法,林宗吾放下茶杯,他的表情平静,并不意外。脑海中想起来的,是这些年来,与黑旗的对抗——其实对抗早已停止,即便当初在晋地的那次惊鸿一瞥,也已算不上对抗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他讲茶杯转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战场上的对抗,私下里的经营,宁毅是很厉害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许公……真的决定,不与何文合作了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秋风萧瑟,窗外的星光寥落,许多人都会渐渐的走到,命运的岔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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