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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两百六十一章 回凉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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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阳龙还真就去了下马嵬驿馆,亲自催促年轻藩王带兵离京,只不过等到老人才下马车,驿丞就跑到跟前,双手捧着一只小布兜,因为不敢确认老人的身份,小心翼翼问道:“敢问老先生是不是中书省……?”
驿丞的问话点到即止,没有直接问是否中书令大人,而是折中提到了衙门而不提官职,即便出错,也能补救。
老人点头嗯了一声,问道:“北凉王难道已经离京了不成?”
驿丞膝盖一软,好在这个时候老人已经一把拿过了布兜,掂量了一下,纳闷道:“印章?”
差点跪倒在地的驿丞硬生生挺直腰杆,手足无措,涨红了脸。下马嵬驿馆一直是个寻常官吏避之不及的瘟疫之地,他也是去年不小心惹恼了兵部一位职方清吏司的主事大人,才给丢进这里自生自灭,哪里能想到会有跟中书令大人面对面说话的一天?驿丞当时听王爷说中书省的齐阳龙今早会来下马嵬,也没当真,觉得撑死了来个三四品官员就算自己祖坟冒青烟了。驿丞一咬牙,也顾不得唐突,满脑子都想着多跟齐首辅多说一个字就多为家族增添一分荣光,颤声问道:“中书令大人,要不要进驿馆小憩一会儿?”
齐阳龙笑了笑,正要婉言拒绝,突然想起一事,问道:“这下马嵬有没有绿蚁酒?”
驿丞小鸡啄米道:“有有有!”
驿丞领着中书令大人进入驿馆内院的时候,故意兴师动众地让驿馆诸多小吏忙着忙那,齐阳龙也没有揭穿他这份浅显心思,任由驿丞带路跨入那栋僻静小院。
驿丞连忙给老人搬出一条藤椅,解释说王爷有事没事都喜欢躺在藤椅上养神,听上任驿丞说过王爷上次进京也是这般,对这藤椅可谓情有独钟。
齐阳龙在藤椅上躺着,看着像是在闭目养神,驿丞从下属手中拎过了两壶酒,也不敢打搅,就弓着腰站在檐下安安静静候着。
齐阳龙休息了一炷香左右,睁眼后轻声问道:“把东西交给你的时候,那位年轻王爷说了什么?”
驿丞一拍脑袋,赶忙说道:“小人差点给忘了,王爷的确叮嘱了句,如果是中书令大人大驾光临,那就让小的跟大人说,这小玩意儿是一个姓张的读书人暂借给他的,如今就当还给天下的读书人了。如果不是中书令
大人亲自来下马嵬,那就什么都别说。”
齐阳龙愣了一下,“姓张的读书人?”
碧眼儿?肯定不是,张巨鹿绝对不会跟北凉有任何私交。即便果真有这遗物留下,那也是交给桓温才对。
哦,那应该就是张家圣人衍圣公了。
齐阳龙缓缓站起身,收起小布兜后,从驿丞手中接过那两壶绿蚁酒,笑问道:“喝过这酒?”
驿丞汗颜道:“昨儿才喝过几口,有些难入口,太烈了,火烧喉咙似的。”
驿丞说到这里,溜须拍马道:“中书令大人,便是要喝,也慢些才是。”
齐阳龙一笑置之,拎着酒径直离去。
给银子?
老人没有这个念头。
真要给了银子,这名不知姓名的官吏,如何敢拿自己中书令的名号去与同僚吹嘘,如何心安理得地凭此谋取前程?
太安城太安城。
是很太平的一座城,可这儿没有几个真正心安人啊。
————
今日朝会,昨天那个到了门口却返身的年轻藩王,终于没有再次露面,这让那支声势比昨天更为浩大的胭脂军,大失所望。
礼部侍郎晋兰亭已经接连两日没有参与早朝,跟礼部老尚书司马朴华告了假,近期连衙门也会不去了,闭门谢客,据说连高亭树吴从先这些人也不接见。
在吏部侍郎温太乙和安东将军马忠贤,分别出任靖安道经略使和副节度使后,彭家当代家主火速接任吏部左侍郎,禁军高层将领李长安顶替马忠贤成为新任安东将军。
就在京城早朝散会的熙熙攘攘之际,有八百轻骑在京畿西营主力骑军的小心护送下,已经在奔赴蓟东边境的路途上。
京畿西骑军中上下眼瞅着不太像会有风波了,有些如释重负,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,这位西北藩王和八百白马义从,真是请神送神都不容易啊。听说征北大将军马禄琅都已经活生生吓死了,麾下某支兵马也在前天遭受一场大劫,钦天监门外那条大街到现在都还没有擦干血迹。兵部尚书吴重轩带到京畿南大营的私军更是无缘无故受到重创,起因好像是在兵部衙门那边跟那位年轻藩王起了冲突,当场就有一位南疆悍将给打得半死不活。
出身天潢贵胄的安西将军赵桂好像身患重病,别说披甲骑马,就连床下地都困难,所以就只剩下一个胡骑校尉尉迟长恭担任西军主心骨。
过了京畿西营百余里路程,北凉骑军中数骑拨转马头,停在原地,只敢远远跟在八百北凉轻骑后头的西营骑军见状后,尉迟长恭亲自一骑出阵率先靠近,见到其中那位北凉王的身影,顿时提心吊胆,缓缓前行。
身穿素雅便服腰系一根白玉带的徐凤年轻轻夹了夹马腹,单独来到尉迟长恭身边,沉默片刻,望着那幅离阳大队骑军驰骋尘土飞扬的画面,开口说道:“尉迟校尉,先前去往京城,让你们为难了。”
尉迟长恭愣了愣,心一抽紧,咋的,这是要先礼后兵?这位胡骑校尉一时间不敢搭话,生怕惹恼了这尊嚣张跋扈的徐家瘟神,就要连累他的两营骑军。
徐凤年微笑道:“再往西去,估计很快就会有蓟州兵马相迎,你们就送到这里吧。”
尉迟长恭硬着头皮说道:“王爷,不是末将不肯领情,委实是上头有军令,一定要让京畿西营骑军护送王爷到蓟州边境上。”
徐凤年笑问道:“是吴重轩还是唐铁霜?”
尉迟长恭脸色尴尬。
就在此时,单独一骑从东北方向狂奔而来。
徐凤年叹了口气,缓缓前行,迎向那名不速之客。
两骑隔着二十几步对峙,徐凤年面前的这个男子,比他年岁稍长,既无安西将军赵桂那种纨绔气,也没有尉迟长恭这种武人的沙场气息,如果不是他出现在这里,在太安城大街上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士子书生。
那名男子抬了抬屁股,伸手揉了几下,嗓音沙哑道:“一直不敢相信真的是你。我回京后,听说之前太安城出现一个向祁嘉节挑战的年轻剑客,就叫温华,我也不信,那么到底是不是当年我见到的那个家伙?”
徐凤年点了点头,“就是他。不过……如今他不练剑了。”
男人脸色苦涩,“那当初在吴州那边,你是不是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?”
徐凤年无奈道:“好几次醉酒后,你自己跟温华说你是本朝大将军的嫡长孙,我又不是聋子……温华当然不信,就像他一开始觉得我也是吹牛皮不打草稿……等我回到清凉山,就知道你马文厚是谁了。征平镇这几个字的将军,离阳王朝屈指可数,姓马的,更是就一家。”
男人轻声呢喃道:“那时候买不起好酒,劣酒一喝就容易醺醉昏头,我有什么办法。”
徐凤年看着这个当年在吴州偶遇的读书人,神情复杂。那时候,吴文厚是个负笈游学独自行万里路的士子,喜欢撰写游记,恰好遇到在小巷下棋赌钱的自己和温华,输光了银钱,然后就赖上他们了。一起厮混过两个多月,温华跟吴文厚好像格外不对路,双方看不顺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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