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五章 女子种桂_雪中悍刀行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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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五章 女子种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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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,痴痴望向种桂,满眼惊骇。

  种桂冷漠道:“你可以看到本公子的落魄,至于他,没这份福气。”

  陆沉捂住嘴巴,泫然yu泣。

  种桂似乎感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僵硬生冷,稍微换了一种柔缓腔调,不去理会蓄力杀人后导致的脖颈鲜血迸发,温声说道:“这个徐朗,早不出现晚不出现,偏偏在你我落难时现身,十有仈jiu是与那些马贼串通一气的匪人,存了放长线钓大鱼的企图,陆姑娘,你涉世不深,不知江湖凶险,这类亡命之徒,大多极为弯弯肠子,手法高明不输官场狐狸,退一步说,我们宁肯错杀,也不可错放。”

  种桂见她仍是心有余悸,秋水长眸中除去戚戚然,还有一丝戒心,柔声道:“我若死在这里,你怎么办?我不舍得死,要死也要送你回家才行。”

  陆沉泪水猛然流淌出眼眶,扑入种桂怀中,对于那名徐朗的死活,就不再如初见惊变时那般沉重。

  生死之间,患难与共,过惯了富态闲暇生活的女子兴许不喜好那些风淡风轻的相濡以沫,可有几人,经得起敌得过种桂这种场景这类言语的篆刻在心?三言两语,早就远胜安稳时i的甜言蜜语几万斤了。

  种桂抱住她的娇躯,则是嘴角冷笑,眼神淡漠。

  显而易见,这位恩将仇报的种家子孙,武功不俗,花丛摘花的本事,也一样道行深厚。

  不过这幅温情画面,给几声咳嗽打断,种桂在遇见徐朗后头一回流露出惊惧。

  徐凤年站起身,拍了拍衣袖,喃喃道:“做好人真累,难怪北莽多魔头。”

  见到背箱负剑的男子面无表情走来,种桂笑脸牵强,气势全无,伪意愧疚,嚅嚅喏喏道:“徐公子不要见怪,是种某人行事唐突了,只不过种桂身份敏感,出行在外,万万不敢掉以轻心。”

  种桂看那人一脸平静,连讥讽表情都没有,心知不妙,赶紧亡羊补牢,“我叫种桂,是南朝种家子孙,我可以弥补,给徐公子一份大富贵,公子你身手卓绝,有我种家扶植帮衬,一定可以飞黄腾达!”

  说话间,种桂一只手又握住铁链。

  不见棺材不掉泪。

  徐凤年总算打赏了他一个笑脸,“来,再试试看能否杀了我。”

  这一刻种桂出手也不是,松手也不是,自打娘胎出生以来,这等羞愧愤恨难当,只比刚才五马拖拽的境地稍好。

  种桂侥幸由yin间回阳间,而陆沉则是从阳间堕入yin间,呆然坐在一旁,心冷如坠冰窖。

  徐凤年一手画圆,不见拍在种桂头顶,种桂整个人就陷入地面,头颅和四肢一同炸裂,好似给人用大锤砸成了一块肉饼,比起五马分尸还要凄惨。

  仙人抚顶。

  可不止是结发受长生一个用处。

  鲜血溅了陆沉一身,可她只是痴然发呆,无动于衷。

  她单纯,却不是蠢货。

  见微知著,几乎是大族子女的天赋。

  徐凤年才要再画一圆,让陆沉和种桂做一对亡命鸳鸯共赴黄泉,她突然抬头问道:“我想知道你到底跟马贼是不是一伙的,求求你,别骗我。”

  徐凤年摇了摇头。

  她终于心死如灰烬,平静等待。

  徐凤年也不怜香惜玉,依旧是仙人抚顶的起手式,不过又一次被打搅,她冷不丁撕心裂肺哭出声,“我不想死!”

  徐凤年走过去,走了几步距离,她便坐在地上滑退了几步距离,徐凤年不再前行,蹲下身,伸出手,“瓷瓶还我。”

  还握有小瓶的她烫手般丢出,她情急之下,丢掷得没有准头,徐凤年探手一抓,就驭物在手,放回书箱。

  陆沉好像积攒了二十年的心机城府都在一瞬间爆发出来,声音打颤道:“徐公子你要如何才能不杀我?我是南朝甲字陆家的嫡孙女,我和种桂不同,没有任何抱负可言,只想好好活着,出嫁以后相夫教子,只要公子不杀我,只要不玷污我的身子,我便是给你做牛做马半年时间,也心甘情愿,而且我许诺,回到陆家,绝不提今i事情半句,只说种桂是死于百人马贼。”

  瞧见那名书生模样的男子嘴角勾起,隐约有讥讽意思,醒悟有了纰漏的陆沉马上改口说道:“只说是种桂某i死在前往西河州持节令府邸的旅程中,我半点不知情!”

  说到这里,她秋波起涟漪,熠熠生辉,泛起一股果决,咬着嘴唇,缓缓说道:“公子不杀我,我便说是与种桂有过鱼水之欢,到时候种家假若不信,让嬷嬷验身,也寻不到破绽。”

  她言下之意,只要是个男人就明白,她是愿意以清白之身做代价,换取活命了。

  徐凤年发出啧啧声,感慨真是天高高不过人心。

  陆沉见他没有暴起杀人的意思,伸手捋起鬓角一缕散乱青丝,继续说道:“小女子也不敢奢望公子一同回到陆家,但既然公子手握把柄,我陆家清誉南朝,当然不允许这般天大丑闻流出,跟不愿因此惹上种家,也就不用担心我不对公子百依百顺,只需远远牵扯,陆沉愿意做公子的牵线木偶,相信以公子出类拔萃的身手和心智,一定可以找到既能控制陆沉又能不入险地的两全法子。”

  徐凤年要去掏枣子,发现囊中空无一物,缩回手后笑道:“你很聪明啊,怎么会被种桂这个纨绔子弟当傻子逗弄?”

  陆沉竟然有胆量笑了笑,自嘲道:“不是种桂如何,而是种家底蕴胜过陆家。否则一个偏房子弟,如何能与一个甲字嫡孙女称得上门当户对。”

  徐凤年点了点头,深以为然,果然是个有慧根的豪阀女子。

  陆沉刹那间眼神冰冷,咬牙道:“你还是想杀我!”

  才起杀意的徐凤年好奇问道:“女子的直觉?”

  她反问道:“难道不是?”

  没等徐凤年有所动作,陆沉站起身,疯了一般冲向他,自寻死路,一阵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,哭腔可怜:“你这个王八蛋,大魔头,我跟你拼了!”

  她唠唠叨叨,骂人跟打人一个德行,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古板路数,都是不痛不痒。

  徐凤年一巴掌把她凶狠拍飞出去,直接将其打懵了,看着捂着脸的疯女人,说道:“杀不杀你,看你接下来的表现,你先埋了种桂,然后跟我一起去西河州腹地,用得着你。”

  陆沉如获大赦,眼神焕发光彩,瞥了一眼种桂的模糊尸体,冷笑道:“不收尸才好。”

  她脸上顿时又挨了一巴掌,整个人都翻了个身,重重摔在黄沙地面上,像一只土灰麻雀。

  徐凤年讥讽道:“男人冷血,指不定走狗屎还能当个枭雄,你一个娘们,这么没心没肺的,很讨喜吗?”

  陆沉低下头,两颊各自挨了一耳光的她惊怯温顺道:“我知错了。”

  徐凤年以一记仙人抚顶砸出一个大坑,权且当成种桂的坟茔,看着她一点一点一块一块将那滩血肉搬入坑内,问了一些种家和陆家的事情,她一一作答,并无丝毫掺假。

  间隙时她小心翼翼问道:“是公子杀退了那些马贼?”

  徐凤年没有作声。只是耐心看着她捡回泥土覆盖,勉强填平以后,还不忘跳着踩踏,让填埋痕迹不那么明显,她安静下来后,歪着脑袋问道:“种桂种桂。公子你说,以后这儿会不会长出一棵桂树?”

  徐凤年骂道:“你脑子有病。”

  满身血污的女子竟是敛衽施了一个万福,妩媚横生,笑容说道:“求公子救我。”

  徐凤年扯了扯嘴角,“你真是病入膏肓,失心疯,没救了。”

  女子孤零零站在坟茔上,只是笑脸凄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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